记年
偏偏风雨，隐隐雷霆，滩上小屋，屋中渔樵酣眠，其犬惊吠不止，帘动柴塌，顷之雨骤，风拍门板，其声烈，主人忽醒，坐起于窗前，啐有言曰，大有厌烦之意，故阖眼倒身于榻，睡。
雨后，白水过滩，碧色圆瓜，山上瓦碎成行，草积数堆，主人牵黄牛，遇乡人，曰，不过荒废一年矣。
此余乡人自小诫子之一例，谓曰进取之意，莫作闲人，作些闲事。
余幼时，家居黄鹤一巷，临海市，日里车船来往，入夜则家家户锁，无一人出。问母，似哭，曰，非人耶，日夜逡巡者，汝笑言或交游者，皆精怪也，前岁汝父夜出，恐有变，亦为同类矣。
余大惑，又问曰，阿母可真耶，阿父棹一舟，前岁自家入海，儿至今未见其归矣。阿母何言如此。 况昨日海市大节，各州具会于长街，儿多年依令不出，偶听族兄言之，心有动，亦随之而去。
然余所见，焰火天，彩石地，灯连一市，族人亦欢乐，莹莹珠光，可照明月，南北偶戏，可称暄暄。
阿母闻说，愈惊，数日默默。
余得以逍遥度日，呼朋引伴，斗鸡戏耍，闲逛于市井，流连于瓦舍，遭逐于学堂。
一日，余归家，见母端立于堂前，系巾，负包袱，竟欲远行，呼余看顾家中。
余惴惴不安，立跪，膝行至堂下，叩头，泣言曰，阿母何为，儿错乎，必不敢荒废，日去则告罪于先生，言必改过，精研学业。
母叹，轻扶余起，语甚柔，曰，汝勿泣，近日思及汝父，心中甚忧扰，然汝父有信来，余心定矣。
余垂首，闷声曰，如此，阿母可留矣。
母笑，又言曰，汝父唤余去，余实忧虑，故必去之，汝留家中，万望以前言行之。
余送母离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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